李文亮曾经是武汉中心医院眼科医生,在2019年疫情爆发之初,率先在社群平台微信的同学群组中示警。但2020年1月3日,他被控“在网路上发布不实言论”而遭辖区派出所训诫,并在“训诫书”上签名。2月7日,李文亮因染疫病逝,年仅34岁。他的去世在中国引发了悲痛和愤怒,其影响力之大和范围之广均属罕见。

李文亮过世2年多之后,《纽约时报》报道称其视觉调查团队通过独家采访李文亮的一位同事,填补了大众认知中的一些空白。这位同事提供了李文亮生命最后几个小时的第一手叙述,描述了使用过和讨论过的抢救措施。由于他担心被中国政府报复,仅称他为B医生。时报通过视频与B医生交谈,并通过公开信息验证了他的身份。

《纽约时报》称,还获得了武汉市中心医院的部分内部文件和李文亮的病情资料,其中一些证实了B医生的说法。医疗记录经过专家验证,其中的细节与公开信息相符。八位有治疗新冠患者经验或曾在中国医院执业的美国华人医学专家为时报审阅了这些医疗记录。

这些信息展示了李文亮在生命的最后39天里如何对抗一种致命的病毒,以及如何应对政府对他的审查。

据报导,这些资料显示李文亮接受的治疗总体上和当时治疗新冠患者的常规方法一致。病例中记录李文亮被诊断出处于“抑郁状态”,提到的症状为食欲不振,晚上无法入睡。这一细节此前未曾被报道。

2020年1月12日,身为眼科医生的李文亮因发烧、肺部感染等症状入院。入院第3天就需要给予氧气支持。

据《纽约时报》指,尽管受到官方警告,李文亮仍在2020年1月27日接受了中国一家报纸的匿名采访,描述了他如何因试图发出警报而受到训诫。最终,他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自己的身份,瞬间成为了民间英雄。他在病床上接受了更多采访,并表示希望尽快康复,加入抗击疫情的医务人员队伍。

这份病历也显示李文亮于2月5日病情严重恶化,肺炎加重,呼吸非常困难,2月6日晚上7时20分左右心脏骤停,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但记录显示医疗团队开始对他进行心肺复苏术,根据病历,抢救持续了7个半小时以上,但李文亮的心脏一直没有重新跳动。

最终,医院宣布李文亮死于2月7日凌晨2时58分,政府的调查引述了那个时间点“呈直线反应的心电图”作为佐证。

然而,纽时的调查发现,病情资料中有一份前一天晚上9点10分左右的心脏彩超报告,显示他的心脏在那时已经停止跳动。

B医生曾在2月6日晚上9时左右抵达李文亮的重症监护病房,他对纽约时报说:“我觉得李文亮医生在2月6号9点钟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他还说:“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已经是可以宣告死亡了。”

据B医生说,医院领导层要求医疗团队使用人工肺,因为他们想向公众表明医院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抢救。

但在场的几位医生认为,在那个时候上人工肺已经太迟了,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纽约时报采访的六名医生都持相同意见。B医生还说,考虑到人工肺的侵入性,这时候让李医生接受人工肺是“对尸体的一种亵渎”。

B医生在午夜左右离开了病房。他说他离开之前人工肺没有使用,因为发现少了进行该操作所需的一样重要的东西。他离开之后,人工肺最终是否被使用了,尚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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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纽约时报,当晚,有关李文亮病情相互矛盾的信息——有些是由官方媒体发布的,后来又被删除了——引发了混乱。晚上10点40分,官媒《生命时报》称,他于晚上9点30分去世。

当医院最终宣布李文亮去世时,已是第二天,也就是2月7日,将近凌晨4点。医院说他死于凌晨2点58分。政府的调查引述了该时刻的心电图“呈直线反应”。

B医生告诉纽时,选择在此刻向公众讲述原委是为了尊重他所知道的事实,这也正是当初李文亮所做的事。

《纽约时报》报导最后提到,在取得这份资料并由医学专家解读后,曾多次试图联系李文亮的医疗团队,但没有人同意回答问题。武汉市中心医院新闻办公室则表示,他们不接受国际媒体的采访。负责调查李文亮之死的中国最高监察机关国家监委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李文亮去世后在中国网络上引发极大的震动,他的推特目前每天依然有成千上万人留言,问候李医生,也讲述自己每天的生活和情绪,被称为中国的“哭墙”。

作者 isttiro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