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双11的社群舆论,今年的话题已非购物热潮,而是在10日由中国官方宣告的未来新政——“2025全民电子健康码”——距今不到3年后的2025,中国民众将会人人一份“动态管理”的电子健康档案,放在“统一权威、互联互通”的平台上,以提供全民医疗保障。虽然这是中国在疫情前就试图推展的医疗数位化政策,但就先前控制新疆的“一体化作战平台”、以及用防疫为名来限制人身自由的“被红码”事件等经验,现下公告的政策却暗示了疫情全民监控的现实来临。

“2025全民电子健康码”政策,是中国国家卫健委10日宣布的“十四五全民健康信息化规划”内容,2025年将建立一个“国家全民健康信息平台”,平台将以“统一权威”的方式,将中国居民的健康档案、电子病历、人口讯息等个资写入数据库,与公立医疗机构互通,让每个居民都有“功能完备的健康码、和动态管理的电子健康档案”。

根据官方的公告,2025年将推动以居民身分证号为主的“一码通用”电子健康码,一经查询即能将电子病历、健康档案等完整资料调出,实际上就是医疗数位化的普及推广,因此资料内容远比现行防疫健康码所涵盖的疫情防控、疫苗接种、核酸检测等资讯更详细全面。

在海南省搭機的旅客向大白出示健康碼。 圖/香港中通社
在海南省搭机的旅客向大白出示健康码。 图/香港中通社

然而在公告发出之后,中国的网路社群立刻就联想到现行“防疫健康码”的各种封控乱象,对此包括《澎湃新闻》、《财新网》等媒体就继续追问中国官方,得到的回应是:

“电子健康码并不等于防疫健康码。”

官方解释,电子健康码的主管机关是国家卫健委,而防疫健康码则是由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来管理,此外电子健康码的前身是2012“居民健康卡”延续改变而来,因此官方特意强调,不能将2025电子健康码和现在的防疫健康码划上等号。

但官方没有清楚解释的是,2025电子健康码的功能是否会和防疫健康码联动?而所谓的“动态管理”除了内容资料的更新之外,是不是也可能涉及防疫封控的用途?鉴于现行的防疫健康码亦具备限制民众行踪的功能、藉显示“红码”禁止中国民众离开或前往特定地区,10日发布的国家公告旋即引起“延续监控”的疑虑。

微博上已出现“#拥有电子健康码意味著什麽#”的讨论,有中国网民嘲讽表示:“意味著你去哪裡都可以被定位,出门必须带手机,想上访的让你家门口都出不了。”

上海外灘公交站,一名乘客正在掃健康碼。 圖/新華社
上海外滩公交站,一名乘客正在扫健康码。 图/新华社

民众的担忧其来有自——自防疫健康码实施以来,许多中国居民的健康码一旦显示为黄码、红码,出行就立即被限制、无法搭乘大众交通设施、亦无法前往其他地区。回顾2022年6月,河南村镇银行无法提领存款之时,当地及周围地区就发生许多民众的健康码无故转红的事件,这些人既无确诊、亦无涉足过“高风险区”,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与河南村镇银行维权事件有关,此事相当于坐实许多人忧心的“健康码成为监控工具”。

事实上,就在11月上旬,中共高层红二代、市长协会副会长陶斯亮即反应自己与丈夫离开北京参加活动后,她竟被北京的防控App“北京健康宝”赋红码、禁止返回北京,然而她所前往的浙江湖州并无疫情风险区、且同行丈夫并未被App限制回京,其过程显示防控标准的粗糙。此事引起许多有同样经历的北京民众反响,微博上有评论表示:“弹窗一个月总要弹个几回,就是不解释原因,不给解决,我们就TM活该丢工作饿死是吗?都得不工作在家躺著等死吗?”

而在中国公告“2025全民拥有健康码”的同一天,习近平亦在政治局常委会议上再次强调“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表示防疫举措不能放鬆,并要求纠正“层层加码”、“一刀切”等作法、要保障民众基本生活需求等等,似是回应中国屡屡爆出的“过度防疫”和许多民众在封城期间缺乏维生物资(包括食物)的惨况,然而对经历长达3年严苛防疫限制的中国民众来说,“动态清零”的重申和健康码扩大,代表的是防控措施结束依旧遥遥无期的绝望。

有中国网民更直接将电子健康码公告做出如此解读:

“为了让大家永久接受疫情防控,真是煞费苦心。”

北京一家商場,以「綠碼」諧音的「綠馬」招攬顧客。 圖/中新社
北京一家商场,以“绿码”谐音的“绿马”招揽顾客。 图/中新社
北京一名民眾走過要求掃健康碼的標示。 圖/美聯社
北京一名民众走过要求扫健康码的标示。 图/美联社

电子健康码彙整大量民众个资、又具备限制民众行踪的功能,其背后建置的“全民健康信习平台”使人不禁联想2019年中国政府在新疆推行、详细记录维吾尔族人个资、监控行踪、连结警方资料库的“一体化联合作战平台”,而2025年“每个中国居民都拥有一个功能完备电子健康码”的公告,则似在宣告每个中国境内人士都将如维族人一般,陷入无所不在的监控——而疫情,就是实施举国监控的名目。

对电子健康码感到忧心的中国网民在微博上指出:“疫情结束应该把与之诞生的健康码同步取缔,而不是继续沿用。规则之上的自由可以被约束,但绝不是被健康码监视。码赋予人的社会性,不是秩序而是统治。”

然而,中国政府在大力实现“社会面清零”的同时,却又准备于2025年扩大健康码措施,似乎代表著无论疫情是否终结,因疫情而起的监控都将变本加厉持续,获得有力监控工具的中国政府并无理由、亦无打算鬆绑。因此,另一位中国网民便评论:

“直接叫监管一体化不是更高级?”

微博上,亦有人留下绝望评论,表示:“之前希望科技发展的快一点,现在是真希望科技发展的慢点,发展到植入芯片(晶片)那一步,人就和奴隶没什麽区别了,科技终将会是套在人身上最坚固的枷锁,科技越先进,枷锁就越牢固。”

北京地鐵全網、城六區地面公交刷卡自動核驗健康碼。 圖/中新社

作者 isttiroot